【賭癮對個人和家庭的影響】
香港基督教服務處專業助理
郭毅權博士



病態賭徒的比率

  由於不同的研究有不同的方法,各地的病態賭徒比率可能有較大程度的差別。但一般來說,病態賭徒的比率都徘徊於百分之一至三之間,而問題賭徒的比率則稍多,有的甚至可能超過一成。這些比率可能看來很小,但如以人數計算其實也不少。根據美國的估計,1999年有200萬病態賭徒、300萬問題賭徒、和1,500萬高危的賭徒。
  在澳洲的調查則發現,病態賭徒的數目為46,800名,而問題賭徒則有293,000名。他們出現問題賭博行為的平均年期為8.9年。至於英國方面,病態賭徒的比率為 0.6%-0.8%,人數有275,000 至 370,000人。其中又以賭場常客較為嚴重,其病態賭徒比率為 8.7%;而運動賭博常客(包括賭波)的病態賭徒比率為 8.1%。

輸錢皆因嬴錢起:沉淪三步曲

  雖然大部分的賭徒都不會成為問題賭徒或病態賭徒,但病態賭徒大都是經過一個過程的,我姑且叫它做「沉淪三步曲」。同時,這個程是病態賭徒未必能及時自我察覺,又或即使察覺也不能自拔的。
  第一階段是「嬴錢階段」。賭徒起初的時候只是作為娛樂才間中賭博的。但往往因為嬴了錢,而變得更經常賭博,注碼亦會加大。這時,他/她會經常想及嬴大錢,而對嬴錢過份樂觀及過份自信。
  第二階段便是「輸錢階段」。賭徒由間中嬴錢,變成了經常輸錢。這時,他/她腦裡經常只有賭博,並存有「翻本」的期望。因此,他/她會千方百計借錢賭博,但也因而拖欠還款、無力還款。對家人也減少關懷、說謊,家庭生活也變得不愉快。這階段,其工作也受到影響,而性格也有轉變(如煩躁、退縮等)。
  到了第三階段的「沮喪階段」,他/她的借貸更越趨嚴重(包括合法及非法途徑),也因此信譽受損。與家人及朋友也出現疏離現象,因為要花更多時間及金額投入賭博,也因此可能做出一些非法行為。這時,他/她亦會遷怒或埋怨他人;但也同時出現內心掙扎,有懊悔、自責、徬徨、緊張等情況出現。到了這轉折點,他/她更可能出現絕望、酗酒、崩潰、自我孤立、離婚、考慮自殺等等轉變。

對個人的影響

  在上述三步曲的過程中,賭徒的賭款來源也會出現轉變。他們的主要賭款來源是薪金、其次為信用咭、向親朋借錢、向銀行及財務公司借錢。亦有一些是靠家中儲蓄(90%)及借錢(83%)。當情況越來越惡劣時,有多至82% 會靠借錢;19%有借無還;6% 甚至向大耳窿借錢。根據德國的一項調查,甚至有54%的問題賭徒的賭款,是從非法途徑獲得的。
  根據各地的調查顯示,一般來說,問題賭徒的平均賭博消費都較其他人高很多。在美國,病態賭徒的平均賭博消費為US$121-$660 (中位數 $188),為非病態賭徒的 4.5倍。在加拿大,每人平均每月在賭博的消費也達加鈉幣 $1,000-$5,000。至於英國方面,賭博支出也佔其整體消費支出的2-3%。
  除了金錢上的影響外,更重要的是賭癮會影響其他生活範疇。以美國為例,一項在威斯康辛州進行的研究估計,問題賭徒平均每人每月損失工時達到7.5小時,而每人的平均失業時期更為1.9個月。如果單從戒賭服務的使用者來說,更有四分一至三分一人曾經因賭博而喪失工作。在澳洲方面,賭博問題也造成平均每年生產力損失澳幣2,100萬至1億5千萬。而問題賭徒的每年收入損失,也有 2,400萬澳元;因而要找工作的支出達 1,300萬澳元;而僱主需重新招聘及訓練員工的損失,更達2,200萬澳元。
  賭博問題對個人的影響,也顯現於破產的問題方面。在加拿大,有28%的賭徒是因為欠債$75,000-150,000 加元而導致破產的。美國方面,病態賭徒也平均欠債 $38,664美元,其中22.9%需要申請破產。澳洲也有相同的情況,病態賭徒平均欠債 $50,000澳元;而申請破產的有8.4%。
  除了上述問題外,病態賭徒也可能會做出犯罪行為。例如澳洲的研究發現,有13,600宗牽涉病態賭徒開空頭支票的罪案;而20,900人也曾進行犯罪行為。此外,病態賭徒亦有較大的自毀傾向。一項調查發現,13%曾嘗試自殺,而21%也曾認真考慮自殺。

配偶的痛苦三步曲

  對於已婚的病態及問題賭徒來說,其最受影響的家人,當以其配偶莫屬。對應上面提到的「沉淪三步曲」,其配偶也同時面對「痛苦三步曲」:否認、壓力、和筋疲力竭。
  在第一階段的「否認階段」,受影響的配偶會找很多藉口去「合理化」這名賭徒的行為,接受越來越頻密的賭博,又或以為這只是暫時的情況而已。但同時,這名配偶卻又「眼淚在心裡流」,盡量不讓其他人知悉。在這階段較後期,受影響的配偶可能開始對未按期繳交的帳單起疑心。
  到第二階段的「壓力階段」,夫婦之間開始出現更多爭執。受影響的配偶這時對這名賭徒有更多要求,也因此更感到被拒絕的痛楚。雖然如此,這名配偶仍會千方百計為對方還債,例如使用自己的儲蓄或問自己的親戚朋友借錢。但由於這名賭徒仍不時會賭博,受影響的配偶感到很混亂,也可能會開始孤立自己,與家人和朋友疏遠。
  至於在第三階段的「筋疲力竭」階段,受影響的配偶很強烈地感到無助和無能,而身體也開始出現毛病。但同時,他/她也會感到憤怒、緊張和焦慮。最後,他/她除了感到無助和絕望外,甚至可能出現精神崩潰、離婚、濫用藥物、考慮或嘗試自殺等行為。

對家庭的影響

  從不同的調查研究可以發現,上述的「三步曲」模型在很多地方都會出現。例如一項在1983年進行的研究發現,問題賭徒的配偶有嚴重的情緒問題,並以酗酒、吸煙、暴食及強迫性購物等行為作反應。此外,其配偶也會有嚴重的頭痛、腸胃問題、暈眩、呼吸困難,及其他情緒困擾如憤怒、抑鬱、感到孤立等。
  另外,亦有兩項研究發現了很有趣的現象。其中一項調查發現,雖然被訪的問題賭徒可能較一般人少暴力傾向,但其配偶卻是較為暴力。另一項研究則發現,有82%的婦女被訪者對其有問題賭癮的丈夫都感到憤怒,並表示有想過要殺害、傷害、或「打殘」他們。
  問題賭徒對子女也造成嚴重影響。調查發現,病態賭徒的子女更容易有吸煙、酗酒及濫用藥物的問題。此外,子女會感到被遺棄、抑鬱、忿怒等;而賭徒的子女成為賭徒的機會率更是非賭徒子女的4倍。另外,調查又發現,有23%問題賭徒的配偶及17%的子女曾受到語言和暴力虐待。

應付賭博問題的服務支出

  上文提到賭博問題所帶來的損失和對個人及家庭的影響。外國亦有一些研究嘗試估計在應付賭博問題方面的服務支出費用。例如在美國的威斯康辛州,據估計,為每名問題賭徒所花的法治方面的支出便達到 $2,610美元。此外還需要支出 $230美元作為家庭補助津貼和$360作為輔導治療費用。而社會福利資助總金額,便達到每名問題賭徒 $700美元。而包括自費的整體開支來說,每名問題賭徒的輔導服務開支,便達到 2,625美元。另外,根據美國1998年進行的研究發現,用於有關賭博預防及康復服務的支出為 1,995萬美元。

總結

  本文主要透過參考各國有關病態和問題賭博的調查研究,嘗試整理出病態和問題賭博對個人和家庭的影響。當然,這些情況未必全部都適用於香港。其中尤其是關於將這個問題轉化成金錢上的量度,暫時尚未有一套各國統一而又有高效度和信度的計算方法。但無論如何,希望這些研究結果仍能給予我們一些啟示,對問題賭徒的情況有更多的了解。
  (本文乃節錄自郭博士於「賭癮對個人和家庭的影響及其治療」研討會上發表的文章。)

  資料來源:〈香港撒瑪利亞防止自殺會會訊〉,第四十一期,2001年9月。